【04:00】
今年真的是双鬼这么久以来久违幸福的一年(痛哭失声)
看粮吗?点tag策划台风就对了。
海是个相当神秘的地方。
如同宇宙,你不会有完全探索到每一个角落的机会,时而轻浅,时而深层,他不断演变,今天是这样的面貌,隔天却又多了些昨日没有的东西。
伸手触碰,激起的波纹犹如自身的力量往外扩散,可在海浪的拍打下,回归了原样。
他是面镜子,当你往海底看去,另一个自己也正看著你,又或许是你脸上的表情影响了他,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镜子的另一面永远承载著你的寄託,那是你希望,你想要的样子。
看不见的话,就闭上眼仔细倾听。
一片汪洋的细语是壮阔与安静的,带来了什麼,带走了什麼,像是歌谣,传唱许久,可当孩童不再歌唱,智者不再聆听,从人们的口中消失,回忆终究成為了不可考的事物。
李轩停下了脚步。
扑鼻而来的味道让他感到相当自在,海边的风果然很舒服啊,他想。
沿著海岸搭起的防波堤僵直而生硬的圈起界线,灰白相间的水泥柱在海色的景象前顏面尽失。
颱风过境,理应是不会有任何人的时候,李轩却在停下脚步任凭风吹雨打的那刻看见了人影。
那人坐在防波堤上,摇摇晃晃的,李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迈开步伐。
云层带来了雨水,狂风唤来了猛兽,被隔离出的那头猛兽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压低重心,為了吞噬一切而掀起巨浪。
而那头猛兽已经朝著那人伸出了利爪,张开了血盆大口,那人却无动於衷,像是等待,像是献祭。
李轩箍住那人的腰,向后一拉,那人重心不稳倒进了李轩怀裡,雨水打湿了衣服,两股力道衝撞挤压出了水花。
浪花衝撞的声响,风呼呼的在耳边呼啸,若隐若现的雷声作响,但这并不影响到李轩听见不协调的快门声。
而把人拉下来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為什麼要衝过来救这个人?
这人也不管姿势如何,就这样看起了手中的相机,李轩抱著他坐在地上,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
确认好相片状况后那人终於捨得把视线移到别处,被海水打湿的瀏海贴在额前,栗色的碎髮衬的人皮肤白皙,对上眼的瞬间,李轩像是一头撞进眼前的海洋,有点冰冷,却不是毫无温度,你看见了深层,却摸不透他的表层。
李轩自詡看人有著一定的準度,只差没有说出我有一双透视眼,可这人,李轩居然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
「谢谢。」
那人开口道谢,站起了身收拾东西,李轩才像是听见人说话的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想整理衣服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乾的。
那人揹起包包抬腿就走,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射神经让李轩拉住了那人。
那人理所当然的回过头给了个疑问的表情,李轩吞了吞口水。
「比起道谢,不如喝杯茶吧。」
「我也是摄影师,介意交流一下吗?」
约好了时间地点,都各自回家先梳洗一番,毕竟浑身湿冷的状况下再吹风跟虐待自己没有两样。
站在浴室裡,李轩反省自己刚刚的行為有多像路边变态大叔的搭訕行為。
可他是真的想看看那个人拍出来的照片。
同样的风景,不同的人,那个世界究竟是什麼样子?
对於李轩来说,他的视野几乎只剩下客户对於案子的诸多要求与自我想法,如果準确点说,大概是能数得出客户表情狰狞时脸上的细纹的程度。
虽说尽是不满与怨言,可是李轩还是咬著牙仔仔细细把案子从细节开始处理到近乎完美。
很多人都会问,摄影是什麼?你想拍什麼?你脑中的画面是什麼?為什麼你要摄影?
李轩回答不出来。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养自己糊口饭吃的理由罢了,要说梦想,要说目标,不只是嘴上空谈,更是他从来不会去想的事。
说白点,梦想不过是让你觉得这世界还有希望的错觉。
快速的冲完澡,李轩开始思考该用什麼模样见人,休閒点?稍微正式?潮一点?看著衣柜裡只有五六套衣服的李轩,正式宣布败在以往的直男思维。
掛在门上的铃鐺被晃动摇醒,彷彿现在想起自己身负著提醒的义务,慵懒的蓝调女声撑起了咖啡厅静謐的氛围,柔和的鹅黄色灯光磨去了人们凌厉的眼神,细细碎碎的低语时不时传入耳中,咖啡的香气填满了每个角落,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内部的装潢偏向精緻,磁砖上镶著马赛克的图腾,四周放著铁架,上头还有玻璃艺术品,有一些植栽分佈在各处。
算是私心吧,李轩选了间自己待著最舒服的咖啡厅,不管是气氛或是内部的人都很不错,以创作灵感来说,无论是文字或是影像都是很好的选择。
李轩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望著门口,桌前一杯咖啡模糊了焦点,手中的相机扩散了视线,他举起相机对準门口,那人走了进来。
那人提著电脑包与相机包,这两者几乎成了摄影师必备的工具,那人為了躲避光线而稍稍低下的头和从隙缝打进来的阳光融合在一起。
像是羽毛笔与墨水的相容度,恰如其分。
那人没有马上坐下,他伸出了手。
「吴羽策。」
李轩呆了两秒才连忙站起身回握,「你好,我叫李轩。」
吴羽策点点头,鬆开手之后走去吧台点咖啡,李轩还有点恍神。
还以為那人不会来了。
如果换成自己,大概就是放人鸽子的问题了。
毕竟是个素未谋面的人,赴约与否都是他自己决定的,更何况,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作品这件事对於摄影师来说,无疑是将自己的方法以无偿方式提供他人灵感。
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才默默在心裡為吴羽策添上几笔好感度时,吴羽策的问话就传过来了。
「介意我修一下?」
「不会不会,你先忙。」
李轩也打开了软体,把刚刚那张照片导进应用程式裡,以往的相片在严苛的要求下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但职业习惯总是李轩忍不住在程式介面再三确认。
开啟了照片,李轩再一次讶异於自己也拍得出这样的照片了。
李轩拍了近五年,这张是他身為摄影师在他职业生涯中,因為想拍而拍的照片。
他稍微调了色阶与对比,色调就维持不动,比起整个大改,李轩更倾向让照片还原当时的样子。
李轩抬眼,对面的吴羽策聚精会神的看著萤幕,滑鼠不停滑动,认真的模样让李轩一下子移不开眼。
这人怎麼会当摄影师啊真的是糟蹋这张脸。
都说人不能做坏事,才刚想完而已,吴羽策就一下抬起头,让专注看人的李轩猝防不及与他对上视线。
那时候光线不足所以没有看清,吴羽策的虹膜偏浅褐色,眼裡的情绪在这麼近的距离下一览无遗。
李轩觉得有点尷尬。
真的是很好看。
「呃,你怎麼不去当模特儿?你挺好看的。」
「没兴趣。」
「这样啊......」
「嗯?」
「没有没有,就是好奇一下,本来想拜託你的,但你都没兴趣了就算了。」
「案子需要模特儿?」
「对,限制有点多,让我苦恼很久。」
「如果是為了案子的短暂拍摄我可以。」
「啊真的吗!」
「嗯。」
「那还真是谢谢啦,我们等等再约时间。」
「所以能看照片了?」
吴羽策转过电脑推到李轩面前,嘴上带著点笑。
看到萤幕当下,李轩只有震撼。
明明在自己眼裡就是一片灰濛濛的风景,在吴羽策的眼裡,就成了风的移动轨跡。
厚重的云层紧密地集中在一块,零散的片状云在强风的吹袭下渐渐分散,海面的波浪被风一波一波带起,遥远的港口停著各种船隻,上头有些没收紧的帆正跟著风摆动。
云的尽头是一片灰暗的天空,彷彿就像毒雾,将所到之处的生命尽数吞食。
只是简单的风景照就让李轩看出了这麼多细节,他没办法想像自己在拍照前做了这麼多构想。
比起先这样观察一个地方,他更崇尚速战速决,毕竟不是每个客户都有那个耐心去等待,满足客户的个人需求比案件完美程度还要重要。
「这是你被我拉下来之前拍的?」
「嗯。」
「很棒的细节处理,这个色调有调过吗?」
「我只有调对比和清晰度。」
「挺厉害的。」
李轩很少这麼真心的称讚一张照片与摄影师,整体画面色阶偏灰,这是他一直很嚮往的画面,可是不管怎麼拍怎麼后期,那个氛围是他从来没有拍出来过的。
李轩开始打从心裡想好好认识吴羽策。
「那之后能一起工作吗?相互观摩学习一下。」
「不介意我工作很随性的话。」
吴羽策一开始以為这男人有病,而且是满脑黄色废料的那种。
可当他很认真的问自己能不能看看照片的时候,吴羽策从他眼底看见一点点的星光。
那是真心想要做些什麼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
而在咖啡厅聊过之后,吴羽策对李轩的印象变成了是个能干的社会人士,凭实力的自由工作者。
长得也不赖,浪费顏值这点跟自己很像,好感度也就提高了。
他也没有去多问那天李轩究竟去海边做什麼,身為摄影师没有带著相机勘景,而散心也不该选在颱风来大风大浪随时能把人瞬间变不见的海岸边,自己明明在拍摄李轩却在一瞬间误判成试图跳海的人。
有些事,看见了,就放心裡,不必明说,既然他已经做出选择,你需要做的事,就是支持。
於是整整两年的时间,两个人不管是拍摄或是设计案都一起完成,本来都是独立名声的两人渐渐成了业界裡头颇有名声的搭档。
后来,他们共同成立了间工作室,名為「踏破虚空」,而一开始的真名也改成了逢山鬼泣与鬼刻。
在某一天,工作室接下了一件案子,设计主体為从未相同的爱,也是爱,完成设计交案那天,客户非常满意,并透露这是一件重磅消息,必须开记者会来发表这件作品,身為设计者的两人却表态不会参与任何交案后的活动,要留给人想像空间,这让许多人惋惜。
而到了发布会的那天,衝击的不只是业界,更是直接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因為作品裡头的主角,就是李轩和吴羽策。
而掀起话题的两位当事人正安心窝在家享受独处时光。
「欸阿策。」
「嗯?」
吴羽策抬起头看往李轩指的方向,新闻的画面让他意会的笑了一下。
「该去追风了。」
「嗯。」
第X号颱风摩羯即将登陆,
请各地务必做好防颱準备——
我追不上风的速度,但我追到了你。
END。
不知不觉我已经为吴羽策写了四年的生贺,从入全职以来,这个爱都没有变过,也不会再变,因为他就是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祝全天下爱阿策的人都幸福!!!!!
第四年了,爱你。